一句话引发的

山里来的贼

我是一个刚入职不久的新老师，充满了新鲜感。冬天的早读特别考毅力，我费力地往教室赶。前边的同学正在聊天，因为天还没亮，路灯昏黄，尽管近在咫尺，我还是看不大清楚她们。

　　靠我一侧的同学说了一句话，让我睡意全无。

　　“今天语文还没想好怎么睡，主要是有点冷。”

　　我不禁悲凉起来，语文的学科地位就这么低？课排少点可以理解，因为费效比高，投入和产出在分数上严重不成正比。在论分排辈的教育大背景下，人文情怀本来就是奢侈品。

　　出于好奇，我打起十二分精神。借着右侧的灯光，我看起右边的同学背影有点熟。难道是我的学生？我痛苦地纠结起来。我自问还是很努力的，尤其是从来没给学生布置课外作业，这在全校乃至全省都应该有点奇葩吧！好在领导开明，还没找过我的麻烦。

　　定睛一看，确实了她们不是我的学生。要知道，如果是我的学生，那对于豪情万丈的我该是多大的打击呀，说不定我会找块豆腐撞死。

　　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。很想偷偷照张相，然后在语文备课时跟同事吹吹牛，刺激一下大家。转念一想，不妥，毕竟天黑看不清，开了闪光不就露馅了，何况这是学生的隐私。教师的职业道德提醒我不能这样。再说又不是自己值周，真管得过来吗？

　　作为语文老师的我囧得慌。

　　很快就分路了。她们望高三楼而去。

　　我舒了口气，还好。咱学校素质教育搞得这么好，应该不会出现学生讨厌语文学科的情况吧。高三成天做题讲题，学生疲惫异常，又没有多少新意，个别学生有点困倦很正常。哎！谁叫她们是高三呢，高三天王老子都管不着。

　　不知是不是先前听了同学聊天，我今天刻意地观察了学生早读状况。委实不太乐观。手撑着的，半眯着眼的，脑袋挂在桌子上的，斜倚着墙的，千姿百态。这些可怜的家伙，看得像我自己的兄弟姊妹一样心疼，他们哪里像生龙活虎的年青人！

　　早上第一节就是语文课，我很纠结。早自习睡一会儿听正课的时间好一点。但我不敢让学生睡下去。一则太冷，容易感冒，二则早自习领导查岗勤。到时候是黄泥巴滚裤裆——不是屎也是屎。

　　就这样在纠结中过完了早自习。我准备好施展我的魅力，一定不能让学生倒在我的课堂上。今天的内容还算有趣，讲的是外交官烛之武如何凭三寸不烂之舌退秦师的事情。

　　刚开始学生还是很兴奋的，毕竟是新课，毕竟本身还算有趣。渐渐地，我发觉不对了，居然有同学目光涣散，这分明就是睡的前兆。我轻轻地若无其事地走到那位乖乖学生跟前，用手肘故意碰了他一下。学生当然心领神会，开始配合起我来。

　　由于有思想包袱，这节课比我预想的长了许多。下得课来，我陷入了沉思，难道我教学有问题？事后憋不住和同事聊，他们都笑起来：“你现在才知道？所有学科都这样！我们学校还算有良心的！果真是新毛头！”

　　我恍然大悟。然而更多的苦闷攫住了我。为了排遣近乎无聊的苦闷，我随手翻起了手边的教育杂志。一篇疲劳累积的危害引起了我的注意。该文写到：学习中的疲劳累积容易导致身心病变，会降低学习效率，引起学习个体成年后医疗成本增加，现行的中学作息时间严重不符合1990年4月25日由国家教育委员会、卫生部颁发的《学校卫生工作条例》第五条第1款。

　　突然，铃声大作，妻子火冒三丈地推醒熟睡的我：“老头，该起来上早自习了！”我惊出一身冷汗。